剧情介绍

成大自修教室里。蒲瑛心情沉重走进教室，不安地询问恋人周峰是否在乡下已经有了婚约。

电视剧文学剧本

第十集

时：日
景：礼堂
人：张澜、成大师生
礼堂讲台前挂着大红横幅：“成都大学第一届学生毕业典礼”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张澜正在发表演讲。
张澜：……本来民主政治，在现在已经不是完美的政治了，然而在挂到17年共和招牌的中国，教育方面还是封建的，而没有好多民主气味。五四运动过后，教育本发生了一点新的萌芽，民主和科学的精神，可是现在，这种新的萌芽都快要被复古浪潮湮没了。这实在是销毁中国文化，阻止人类进步的一大障碍，这是我们不可忽略的事情。
坐在台下的学生发出一片掌声。
周锋、蒲瑛动情地听着。
乐伯勋和其他曾经反对过张澜的学生，也被张澜的情绪打动，专心地听着。


时：日
景：张澜住处
人：刘慧征
校园的大喇叭中继续传来张澜演讲的慷慨激昂的声音。
张澜：（VO）“但要改造教育必先改造社会，中国学生不独应该参加社会的改造和政治的改造，还须引为自己的任务，这也就是中国学生完尽其推进社会、发达文体之智识者的天职！”
广播中传来学生的掌声。
刘慧征坐在床前静静地听着。
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打包整理完毕，屋子也已经打扫干净，显得愈加空空荡荡。


时：日
景：礼堂
人：张澜、成大师生
张澜：“……人不可以不自爱，不可以不自修，不可以不自尊，不可以不自强，而断不可以自欺！”
一片热烈的掌声。
周锋、蒲瑛拼命鼓掌。
乐伯勋和其他同学也跟着鼓掌。


时：
景：资料
人：
成都大学成立五周年纪念活动图片、运动会照片、文艺演出照片。
成都大学成立五周年纪念特刊，张澜文章：《中国学生的出路》
字幕：（VO）：“四川军阀政府对于成都大学这个‘民主与科学的堡垒’始终心怀余悸，但碍于张澜的声望又无计可施，于是试图以3所大学合并为名，排挤张澜。”


时：日
景：墓地
人：张澜、李育明、周锋、蒲瑛
张澜一人独自朝李正恩、王向忠等六名学生的墓地走来。
暮色中有一个十五、六来岁的青年正跪在李正恩的墓碑前精心除去坟地四周的杂草。
张澜上前。年轻人起身向张澜鞠躬。
蒲生：张爷爷。
张澜：你是？……
蒲生：我是蒲瑛的弟弟蒲生。
张澜：几年不见，小蒲生都长成大小伙子了。你怎么独自在此除草？
蒲生：我一个人留在成都没处去，心里闷的时候我就到这里来看看李大哥、王大哥，和他们说说话。
张澜：你姐姐大学毕业去南充了，你怎么没跟着去？
蒲生：我在上职业高中，要明年才毕业。张爷爷，你也是看望李正恩、王向忠大哥的？
张澜：（点头）我是来向他们告别的。
张澜蹲下与蒲生一起除草。
张澜：（动情地）我没有尽到职责，没能保护住他们。
蒲生：张爷爷，你也要离开成都？
张澜：（点头）……
蒲生：你不当成大的校长了？
张澜：不当啦。
蒲生：他们要赶你走？
张澜：不，是我自己要求离开。
蒲生：为什么？
张澜：眼下的成都大学已经成为四川军阀刘湘和刘文辉争斗的是非之地，我不愿意裹卷在其中。

时：日
景：校长办公室
人：杜秘书
杜秘书推门走进办公室，见屋里没人，刚要离开时才发现张澜的桌上摆着一只大信封，他拿起信封，只见上面写着“辞呈”两个大字。
杜秘书愣了一小会儿，转身冲出办公室。


时：日
景：张澜住处
人：张澜、杜秘书、四、五名学生
张澜：形势日趋险恶，教育厅再次发出三所大学合并的公文显然是冲着我来的。
杜秘书：刘文辉此次倒蒋失败，先生还替他说了好话，他今后恐怕会有所收敛。
张澜：不要对军阀抱有任何幻想。刘文辉去年三月就曾经提出以三校合并为名，裁撤成都大学。刘湘也以各种借口不再支持成大的经费。如果我继续留下，刘文辉虽然不敢为难我，但我已经难以再有所作为了。
杜秘书：这么说先生决心已定。
张澜：我已经向国民政府推荐了继任者。内人和孩子也提前送回南充了，等我把学校遗留的一些事宜交待处理完毕，马上就离开。
杜秘书：先生任成都大学校长期间，将一个几乎只有一块牌子的大学办成声名远播的高等学府。并能名列全国高等大学的前列，功不可没。校长辞职对成大的损失实在难以估量。
张澜：（淡淡一笑）人当有超出环境之情操，富贵、贫贱、威武、皆环境也。
四、五个学生闻讯赶来。
学生甲：校长，听说您也要离开成大？
张澜：（点头）社科社的同学请我写的条幅，我已经写好了，你们替我转交吧。
张澜将桌上一卷条幅递给学生甲，学生甲打开——
学生乙：（念）“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学生们以崇敬的目光注视张澜。


时：日
景：张澜住处前
人：张澜、杜秘书及学生、教职员代表十余人
一辆轿车停在张澜住处前。
张澜与前来欢送的杜秘书、教职员及学生代表握手告别。
杜秘书动情地紧紧握住张澜的双手不放。
张澜：（语重心长地）汉朝文学家贾谊在《惜誓》说过：“黄鹄一举兮，见山川之行曲；再举兮，睹天地之园方。”你我且以此相勉吧。
杜秘书：（含泪点头）谢谢张校长。
代校长：这是侯副官特意从军警联合办事处调派的专车，请张校长上车吧。
张澜上车，轿车发动，张澜挥手向送行的人告别。

时：日
景：轿车内
人：张澜、司机
张澜：请在成大绕行一圈，我想再看一眼这所学校。
司机留着胡子，戴着墨镜一言不发调转方向盘。
轿车在校园内行驶，张澜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校园景色百感交集。
张澜：（VO）南溪先生抗脏身， 一梦蓉城过五春。
石室远惭文郡化， 祠堂空拜武乡神。


时：日
景：成都郊外公路
人：（空镜）
轿车沿着郊区的公路向山涧行驶。
张澜：（VO）旧山自种多新竹， 此夕情亲似故人。
更有梅花廿珠在， 归来同结岁寒邻。


时：日
景：轿车内
人：张澜、司机
司机阴沉着脸一声不响。
张澜把脑袋枕在后座上也眯起了眼睛。
司机透过车内的反光镜，盯着靠在后座上的张澜。


时：日
景：刘文辉官邸
人：刘文辉、侯副官
刘文辉躺在榻上抽大烟，但与以前相比显得精神萎靡。
侯副官进屋。
侯副官：张澜辞职离开成大，我派车送他上路了。
刘文辉：他是回南充去？
侯副官：（微笑）只怕他再也回不到家乡啦。
刘文辉：怎么回事？
侯副官：他乘坐的汽车会在半道上掀翻到山沟里。
刘文辉一下子从烟榻上跳了起来。
刘文辉：这是谁的主意？
侯副官：我安排的。
刘文辉：中原大战倒蒋失败，我求张澜帮忙，他不计前嫌通过刘湘向老蒋说情，才让我保住了这个省政府主席。你现在来这一手，别人会骂我刘文辉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侯副官；军长放心，车是我派的，司机是军警联合办事处的。自古以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在山沟里翻了一辆车，这很正常。
刘文辉：如此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事先不向我报告？
侯副官：军长不是一向讨厌他吗？
刘文辉：我只想把他从成大赶走，从来没想要害他的性命。
侯副官：留下张澜早晚是个祸根。
刘文辉：刘湘一贯仰仗张澜，如果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向刘湘交代？
侯副官：军长不是早就想找个理由向刘湘发动进攻吗？
刘文辉：混蛋！
刘文辉狠抽侯副官一个耳光。


时：日
景：山路崖口
人：空镜
轿车沿着盘山公路朝山上行驶，道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险。
轿车终于攀到一个地势险峻的山崖前。


时：日
景：轿车内
人：张澜、司机
司机打开车门下车。
张澜睁眼，发现轿车停在山崖峭壁前。
张澜：为什么把车停在这里？
司机：请下车。
张澜：我不下车。
司机：那我就把车推下山去。
张澜：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机没有回答，他离开轿车朝山崖边走去。
张澜打量他的身影，突然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他拎起皮包起身打开车门下车。
张澜走到司机身边，司机突然转过身子，摘去眼镜，又用手撕下粘贴的胡子。
裘一春：（微笑地）张省长。
张澜：（吃惊地）你是……？
裘一春：我就是曾经“拦路打劫”的裘一春。
张澜：（指着车）怎么会是你开车？
裘一春：自从先生走后不久，我就把弟兄们都解散了。为了混饭吃，经朋友介绍进了军警联合办事处，当上了一名小警官。
张澜：（突然想起）杜秘书被关进军警监狱，说是有一个警官认识我，还对他特别照顾，肯定是你！
裘一春：（笑）他是你的秘书，我当然应该关照。可惜我的官衔太小，要不，早就把他放了。
两人大笑。
张澜：你今天送我，也是特地关照。
裘一春：（脸色阴沉起来）今天我是奉命来害你。
张澜意外地盯着裘一春。
裘一春：刘文辉的副官命令军警处在此制造一起翻车事故，将先生扔下山沟里。
张澜听完痛苦地沉默。
裘一春：我听说此事后，主动要求来完成这个任务。
张澜：你把我救了，你怎么回去交代？
裘一春：我早就不想干了。原以为当警察是为民除害，哪料到现在警匪一家，还不如我们当强盗土匪的。我们当年还杀富济贫，现在他们专门欺负平民百姓。
张澜：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裘一春：（笑）天地大得很，总会有我裘一春的立足之地。不过，现在我得先把先生安全送回南充再说。
张澜：（起身）好，我们走。
张澜拎起皮包起身，朝山路走去。
裘一春：先生请留步。
张澜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裘一春。
裘一春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刘福笑吟吟地从石崖背后钻出来，在他身后两个脚夫抬着一乘戴蓬布的滑竿。
刘福：张省长，别来无恙？
张澜：（高兴地）刘福！
刘福：请上轿！
张澜：（感激地）你们想的真周到。


时：日
景：山道/平川
人：张澜、裘一春、刘福、脚夫
滑竿沿着山道下坡，裘一春和刘福在滑竿两侧护送。
滑竿顺着山路朝平川走来。
裘一春：（指着不远处）县城快到了。
刘福：杨森的20军就驻扎在南充。
裘一春：他可比当年张省长当宣慰使时候镇压的劣绅晏弘坏多了！
张澜听后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裘一春：我们到前面的茶铺先歇歇脚。


时：日
景：刘文辉官邸
人：刘文辉、侯副官
侯副官：张澜没有摔死！
刘文辉：怎么回事？
侯副官：我派人去山崖查看了，发现那辆汽车停在山崖顶上，张澜和司机都已经失踪了。
刘文辉：（感叹地）人算不如天算，张澜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使派去暗算他的人也不敢下手？给杨森去电让他好好接待张澜。
侯副官：杨森对刘湘一向心怀不满，28年他在涪陵倒刘失败后，一直耿耿于怀。军长不妨和他加强联络，利用他和刘湘的矛盾寻找机会。
刘文辉点头。


时：日
景：茶铺
人：张澜、裘一春、刘福、周锋、蒲瑛
滑竿在路旁的一家茶铺前停下，裘一春扶张澜下滑竿，走进茶铺。
裘一春：（大声）来客啦！
随着喊声，周锋和蒲瑛从茶铺里间奔出来。
周、蒲：（热情激动地）校长！
张澜：（惊讶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周锋：裘大哥托人给我们带信，说校长今天到，我们一早就等在这里了。
裘一春：张省长，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告别了。
张澜：你不进城去看看母亲和小妹了？
裘一春：（摇头）我母亲两年前已经过世了，小妹也出嫁了。
张澜：谢谢二位！（对裘一春）如果有难处给我写信。
裘一春：后会有期！（对周锋）小老弟，我可把老先生交给你了。
周锋：你就放心吧。
裘一春和刘福大步离去。
张澜一行人在茶铺坐下。
茶铺里没有什么茶客，四周路边也少有行人走动。
张澜举目眺望不远处矗立的南充县城城墙。


时：日
景：城门前
人：守卫士兵、过路群众
城墙上刷着“打倒共产党”大字，
城墙上方吊竿里挂着几个木笼子，里面是血淋淋的人头。
城门边贴着标语：“宁可错杀三千，决不放过一个！”“攘外必先安内！”


时：日
景：茶铺
人：张澜、周锋、蒲瑛
周锋：杨森利用袍哥搞走私，偷运枪械。他还设立“禁烟”总局，勒收禁烟罚款，凡是种烟的说你犯法每亩地要罚交“亩捐”，不种烟的就说你故意偷懒，要交“懒捐”。还把没收的烟土又高价摊派给烟商。
张澜：简直是无耻！


时：日
景：南充城内
人：张澜、周锋、蒲瑛、守卫、百姓
城里一片萧条，空气显得十分紧张压抑，到处是穿着军装的士兵横冲直撞。
随着一声惨叫，几个士兵从一家小店里拖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带走，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哭喊着爬着从屋里追出。
孩子：妈妈！——
周围的群众敢怒不敢言默默地望着他们。
张澜和周锋、蒲瑛路过。
张澜：她犯了什么错？
一个蹲在墙角的老人打量张澜，又环顾四周，才悄声回答。
老人：就因为扎了一根红头绳，就说她是红军的暗探，是共产党。
另一群众：唉，这是什么世道！
张澜走到趴在地下啼哭的孩子身边，弯腰抱起孩子。
张澜把孩子抱到老人面前，又从衣袋里摸出一块银元。
张澜：帮忙照顾孩子。
老人感激而又惊讶地望着张澜。


时：日
景：街道
人：张澜、周锋、蒲瑛、守卫、百姓
一条街口设了一个哨卡，两名士兵正在收取过路行人的“行路税”。
张澜：这是什么税？
蒲瑛：这是杨森新增的“行路税”，说是穿鞋走路磨损了道路，所以必须交税。
张澜：岂有此理。
此时，两名赤脚的农民与士兵争执起来。
农民：长官，我们光脚走路，交啥子“磨损”税呀？
士兵：（指着税单）那就交“赤脚税”！
张澜感到既可气又可笑。
其中一名士兵发现张澜，走到他跟前。
士兵：老头，你要想过去也得交税。
张澜：我要去见你们军长杨森，你看走这段路要交多少税钱？
士兵：你是什么人？
蒲瑛：这是成都大学校长，也是杨森的启蒙老师。
周锋：你们军长还给他当过警卫营长。
两名士兵相互对视，望着张澜的气势被镇住。
士兵：（立正）老太爷，请！


时：日
景：军营
人：杨森、七姨太、姨太太、士兵
士兵们在操场上训练跑步。
杨森陪着三、四个女人坐在凉棚里观看训练。其中除了七姨太，另外几个女人都是新面孔。
杨森：（得意地）这是我发明的“饥兵主义”。这些士兵从入伍到打仗，从来没有吃过一顿肉。全部素食，每天两稀一干，只有中午一顿吃干的。
七姨太：你也太扣啦。
杨森：（笑）没想到我的七太太还是个菩萨心肠。
七姨太：你得多给点恩惠，才能让他们对你忠心。
杨森：慈不掌兵！如果让他们都吃饱了，饭饱肾虚，就没有战斗力了。中国有一名成语叫；穷凶极恶。穷了才会凶，饿极了才会恶。当兵的要是不凶不恶，都像你们这样只会发嗲，还怎么打仗？
女人：他们要是嘴馋怎么办？
杨森：让他们自己出去想办法嘛，南充县城这么大，还愁找不到吃的？
女人：你让他们去抢老百姓的？
杨森：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所以我的士兵都特别会收税。
另一女人：你不怕他们跑了？
杨森：敢！开小差的抓回来，我自有几十种治理他的办法，你们想不想见识一下？
女人发出一阵夸张的害怕尖叫，杨森得意地大笑。
杨森：真跑了几个，其实也没啥了不起，大不了再多抓几个壮丁。中国军队自古以来就有拉伕当兵的传统。杜工部的《兵车行》、《石壕吏》、白居易的《新丰折背翁》写的不就是这回事嘛。
一个副官跑到杨森身边耳语。
杨森：哦？张澜这个倔老头到南充了。他在成都大学当校长，刘文辉给他闹得焦头烂额，现在他又要来给我出难题罗！


时：傍晚
景：南充中学
人：张澜、周锋、蒲瑛、几名教职员
蒲瑛：我们真倒霉，在成都大学碰上了刘文辉，跑到南充偏偏又遇见了杨森。
张澜：南京有个蒋介石，武汉出了个汪精卫，天津还藏着个段祺瑞，东南西北，中国现在哪里没有军阀？哪里有一块净土？
周锋：杨森为了配合蒋介石对江西红军举行第三次围剿，在南充大搞“清党”。
老教员：听说表方要回南充，县中人士一致推举先生复任南充中学校长。
周锋：现在南充中学的局面，早非十年前校长在此主持时候那样了。
蒲瑛：学校现在是青年党掌权，排斥打击进步师生，办得死气沉沉。我们都盼望校长能早点来。
张澜：我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要我办学我就坚持两条：第一，“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第二，“理论与实践并重”。

时：日
景：杨森官邸
人：杨森、军官甲、七姨太
杨森挥动中手中一叠材料，恼羞成怒地在屋里来回走动，大喊大叫。
杨森：才几个月，张澜就把南充中学“赤化”了！他竟敢取消了“三民主义”课程，把国民党党课给废了！还把李大钊的文章当教材在课堂上公开宣讲！
军官：据报告南充中学的图书馆新添了不少宣扬民主、自由的书刊，书目中有“苏联宪法”，对了，还有一本《马氏文通》！
杨森：（瞪了军官一眼）《马氏文通》是本清朝的语法书！
军官：（嘟哝）我还以为是讲马克思的。
七姨太：张澜会不会是共产党？
杨森：（叹气）他要真是就好办了！
军官：得想法子警告他一下。
杨森：这老家伙连死都不怕！当年赵尔丰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抵头。他当四川省长在北京敢当面顶撞段祺瑞。
七姨太：硬得不吃，那就来软的呗。
杨森：对，明天我设宴请他。

时：日
景：南充中学
人：张澜、周锋、蒲瑛、教员
张澜：（手中拿着一封请柬）杨森派人送来请柬，请我赴宴。
周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依我看这是个阴谋。
蒲瑛：他上次想派人到学校“清党”，被校长挡住了，他准是想借机报复。
男教员：杨森此人心狠手辣，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老教师：只怕是个“鸿门宴”。
女教员：他会不会把校长扣留了！
张澜：（淡淡一笑）我如果不去，他会以为我心虚害怕，还会以此为理由为难学校。


时：傍晚
景：杨森官邸
人：张澜、杨森、军官、姨太太及部分社会贤达
厅里摆了一个大圆桌，桌前围坐着杨森的六、七个姨太太和请来的军官、社会贤达。
杨森和宾客坐在桌前喝茶闲聊，主宾位子空着，显然都在等人。
一个士绅在向一名军官介绍身边一位涂脂抹粉的女子。
士绅：这是杨军长新娶的第十九姨太太。
军官：久仰，久仰。
另一瘦士绅：（悄声）杨军长这么多内眷，忙得过来吗？
士绅：杨军长治家如治军，一切用军事管理，大太太是总管，二太太是出纳会计，三太太管子女教育，四太太管对外交际……（用嘴呶了呶，悄声）最宠的七姨太兼他私人秘书，无一赋闲，还发薪水。为了均匀，还专门派一位副官安排与太太同宿日期。
瘦士绅：佩服，佩服！
七姨太：张澜会不会不来？
杨森：（胸有成竹地）肯定会来。
门外传来喊唱声：“南充中学校长张澜先生到——”
屋里所有的人纷纷站起，杨森携七姨太亲自走到门口恭迎。
张澜身著长袍马褂，却打着赤足，光脚大步走进厅堂。
杨森：（上前）老师亲临寒舍，学生不胜荣幸。
张澜：（从容地）你现在是一军之长，又是南充的“太上皇”，你设宴请客，我岂敢不来。
杨森：（忍不住）老师今天赤脚赴宴，不知有否讲究？
张澜：自从到了南充才知道在此地走路要交“行路税”，真是大开眼界。张澜只是一介布衣寒士，为了省钱所以今天特地赤足，但不知该交多少“赤脚税”？
屋里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盯着张澜和杨森。
杨森忍住火，装出一付苦相。
杨森：一个军的人要吃喝拉撒，国民政府拨下的军费实在不够开销，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张澜：你想过没有，一个连鞋都买不起的人，哪来的钱交税？难道你真的要在石头里榨出油来？你忘了中国有句古语叫：“物极必反”，当然，还有一句成语叫：“官逼民反”
杨森：先生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刚见面就开始讲道，好，听老师的，把这个税……免了！
捧场的宾客们连忙鼓掌称许，空气稍变活跃。
姨太太：张校长，快请入席。
杨森请张澜坐下。
杨森：先生喝什么酒？
张澜：你知道我从来不沾烟酒。
七姨太：子惠今天是特地请校长来叙旧情，至少得干一小杯。
张澜：那就以水代酒。
杨森：先生真是清清君子哇。
张澜：这也叫禀性不一，各有所好罢。
举座诺诺。
杨森：先生今年有多大年纪？
张澜：（认真地）一百开外了罢。
举座宾客始而一怔，随即都捧场地笑了。
杨森：没想到老师也爱开玩笑，好，好极了。
张澜：（一脸索然）现在是民国二十年，1931年，听说你的农田税都已经征收到100年了，我怎么没有一百岁！
杨森和举座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僵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