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张澜坚持发扬民主科学的精神，坚决反对以政治干预学术和封建主义的“奴化教育”。成大形成了各派思想自由传播，自由鸣放的学术空气和民主求实的良好学风。

电视剧文学剧本

第八集
时：日
景：课堂
人：张澜、吴虞、李正恩、王向忠等学生
▲ 字幕：（VO）“张澜坚持发扬民主科学的精神，坚决反对以政治干预学术和封建主义的“奴化教育”。成大形成了各派思想自由传播，自由鸣放的学术空气和民主求实的良好学风。”
各个课堂，不同观点、党派的教员在自由发挥。
张澜从走廊走过，他经过教室窗口，驻步旁听。
教室的黑板上写着：《社会科学概论》旁边又用粉笔写着“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帝国主义”……
一名身穿西服的教员吴虞正在慷慨激昂地宣讲。
吴虞：今日的中国，非有无产者组织政府，来铲除国内的掠夺阶级，抵抗世界的资本主义，然后依社会主义的组织经营不可。而救中国的根本方法是民众的大联合！
李正恩、王向忠等学生专注地听着。


时：日
景：课堂
人：徐炯、学生
另一个课堂上一名身穿长袍戴着瓜皮帽的徐炯摇头晃脑正在大谈孔孟之道。
徐炯：孔子六经之所谓者，君子之道也。世必有君子之道，然后人之相让。若世无君子之道，人不知相让，则饮食之间，狱讼兴也。……”
学生们仔细辩听。
张澜站在门边捋着胡子听着。


时：日
景：课堂
人：外籍教师、学生
一名外籍教师斯密司站在黑板前教授化学课，桌上摆了好些实验用的器材，教师晃动着手中的玻璃试管正在示范化学反应，学生专心地观看。


时：日
景：课堂
人：教员、张澜、蒲瑛、周锋等学生
又一课堂上，一名教师在侃侃而谈，学生专心听讲。
教员：……无论我们理想中的政治组织是什么，现在都应该平心降格的公认“好政府”一个目标，作为现在改革中国政治的最低限度的要求。对“好政府”有三个要求：一个“宪政的政府”，一个“公开的政府”，一个“有计划的政府”。
蒲瑛、周锋等学生认真做着笔记。
张澜坐在后排椅子上听着。


时：日
景：课堂
人：教员、乐伯勋等学生
另一课堂上，一名教员神情激昂地大声宣讲。
教员：……能找出一个解救人民疾苦、为劳工大众谋福利的政府来吗？没有！没有！出路在哪里？我们唯有信仰无政府主义！一拳打碎资本制度，一脚踢翻政府机构！正如巴枯宁所言：万事都坏在组成政府的官员上……
乐伯勋和同学注意地听着。
下课铃声响。——


时：日
景：课堂
人：、学教员生
一名戴眼镜的年轻教员正在讲授数学课程，黑板上涂满了各种演算公式和计算的数
据，教员举着粉笔在黑板上演算，学生专心地盯着黑板上的公式……。


时：夜
景：校园
人：张澜、杜秘书、外籍教员
张澜和杜秘书在校园中散步，远处的教学楼里到处亮着灯光。
杜秘书：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很高，每天晚上都坚持晚自习。
张澜：成大要注意树立优良的校风和学风。要严格学校纪律和认真考试考核。
杜秘书：今天召开的教务会议上根据您的指示已经作出了决定：学期缺课30学时或两门功课不及格一律留级，留级两次即予除名。
张澜点头。
一名黄头发、蓝眼睛的外籍教员迎面走来。
斯密司：（用生硬的汉语）张校长，晚上好。
张澜：（亲切地点头）斯密司先生，你好。
▲ 斯密司用英语向张澜诉说并不时用手比划，张澜不解地看杜秘书，杜秘书边听边翻译。
杜秘书：斯密司先生说他的好朋友是一位从美国来的传教士，最近被派到成都的基督教堂来担任主教。他听斯密司介绍成大有二十多名各国来的外籍教员，他表示也愿意利用其余时间到成大来教授外语。
张澜：他还可以教授西方宗教史。
杜秘书向外教翻译，外教高兴地连连点头。
斯密司：OK,OK！
张澜：你告诉他，我们欢迎他的朋友来成大讲学，具体事宜，你带他去斋务处办理。
杜秘书向外教翻译。
外教：（用生硬的中文）谢谢张校长。
张澜：应当谢谢你。成大欢迎更多的外籍教师来帮助我们工作。


时：夜
景：课堂
人：蒲瑛、周锋、乐伯勋、张澜、学生
中文系的学生正在自修，但因为意见不同而发生了争论。
黑板上写着〈论语〉中的一段话：“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
乐伯勋在黑板上断句。
乐伯勋：我请教过徐炯先生，他告诉我，应当断成“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
周锋跳到黑板前，拿起粉笔。
周锋：错啦！我请教过吴虞先生，先生明确对我说，应当断成：“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
乐伯勋：徐先生是孔子的忠实信徒，对〈论语〉肯定熟悉。
周锋：吴先生敢于提出打倒孔家店，就是因为认真批判了孔子的著作。
张澜站在课堂后排饶有兴趣地听着学生的辩论。
蒲瑛突然发现张澜，她跑到张澜身边。
蒲瑛：校长，请你来评评，徐先生和吴先生哪一个的断句准确？
乐伯勋和周锋看见张澜上前，也赶紧离开黑板回到座位上。
张澜走到黑板前，在两种断句后面都打了一个“√”。
张澜：周书君陈篇这几句话，本可有两种断句：一是来源于朱熹的集注，这就是徐先生所本的；一是来源何晏的集解，这就是吴先生所本的。我看，两种断句，都可以用，不必是此非彼。
所有学生心服口服地望着张澜。
张澜：唐代大思想家韩愈，自称：非三代两汉之书不读，非圣人之志不存。就是这样的大学问家，读到〈仪礼〉这部古代经典时，都感叹难读懂。做学问和做人是一个道理，要知难而进，才有出息！


时：夜
景：校园
人：杨廷铨
校园教学楼的大部分教室里灯光已经熄灭，唯有几间课堂亮着灯。
舍监杨廷铨喝得已经有四、五分醉，他显然刚从外面回来，嘴里打着饱呃，步履有些不稳地穿过操场，当他抬头发现教学楼里还有灯光，便摇摇晃晃地朝大楼走来。


时：夜
景：课堂/走廊/课堂
人：蒲瑛、杨廷铨
蒲瑛一个人坐在教室里诵读《礼仪》，但她已经有些犯睏，脑袋不由自主地朝书上倒去。
杨廷铨穿过走廊朝亮着灯的教室走来。
杨廷铨推开教室的门，刚想发火，突然看见把脑袋枕在书本上瞌睡的蒲瑛。
杨廷铨回身朝走廊看了一眼没人，他关上教室的门，走到蒲瑛背后伸手去摸蒲瑛的胸脯。
蒲瑛惊醒发现有人，放声尖叫，杨廷铨慌忙去悟她的嘴，同时抱住她要亲吻，蒲瑛拼命挣扎。


时：夜
景：《野火》编辑部/走廊/楼梯
人：李正恩、周锋
编辑部在底层的教室里。
李正恩和周锋正在编辑部内刻钢板，油印材料，他们突然听到楼上教室里传来蒲瑛的喊叫声，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冲出教室。
李正恩和周锋顺着楼梯飞速朝楼上教室奔去。


时：夜
景：走廊/课堂
人：蒲瑛、杨廷铨、李正恩、周锋
李正恩和周锋穿过走廊冲到教室门前推开门。
蒲瑛已经被杨廷铨按倒在课桌上，蒲瑛扔在拼命挣扎。
李正恩冲上前一把将杨廷铨拉开，周锋一拳将杨廷铨打翻。
李正恩：流氓！你是什么人？
杨廷铨从地下爬起。
杨廷铨；（恼怒地）我是学校的舍监，你们敢打舍监？
杨廷铨举起手，但一看眼前这两个愤怒的青年又把手缩了回来。悻悻地转身离去。
周锋：（冲着杨廷铨的背影）什么舍监，衣冠禽兽！
蒲瑛委屈地放声哭泣起来。


时：日
景：校长办公室
人：张澜、李正恩、周锋、杜秘书
张澜愤怒地拍桌子。
张澜：立即把他除名！
杜秘书：校长，杨廷铨是二十四军军长刘文辉的秘书，他是刘文辉派到学校里来督察的。编制不属于学校管理。
张澜：这样的人怎么能为人师表，怎么还配当舍监？我给刘文辉写信！
杜秘书：校长……他是刘军长的亲信，昨天是刘文辉的生日，他就是去赴宴才喝醉了。
张澜许久未语。
张澜：给他行政记大过一次，并张榜公布。
杜秘书：是。
杜秘书离去。
学生李正恩和周锋走进办公室。
李正恩：校长，昨晚我们动手打了舍监，这是我们的检讨书。
张澜接过检讨书看也没看，把它撕成两半扔进废纸篓里。
李正恩和周锋吃惊地看着张澜。
张澜：打得好，该打！
李正恩和周锋感激地望着张澜。
张澜：不过，你们出去不准讲校长支持你们打人。
▲李正恩、周锋笑了，张澜也笑了。
张澜：你们社会科学研究社办的刊物《野火》和《科学思想》这两期怎么不给我送了？
李正恩：我们的刊物最近停办了。
张澜：为什么？
周锋：（为难地）参加我们社科社的学生大部分家庭比较贫穷，正赶上新学期交学费，所以大家就凑不出钱继续办刊物了。
张澜：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张澜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银元递给李正恩。
杜秘书进屋。
李正恩：不行，哪有校长出钱来帮我们办刊物的！
张澜：我这算是入股，将来等你们赚了钱再还我。
李正恩：（老实地）我们的刊物怕赚不了钱。
张澜：（哈哈大笑）那就不用还了嘛。
李正恩：谢谢校长！我们走了。
李正恩、周锋向张澜鞠躬，离开办公室。
张澜：布告贴出去了？
杜秘书：教务处马上公布。
张澜：好。
杜秘书：校长亲自为社会科学研究社捐助，对他们格外关照。
张澜：我对各个学术团体一概提倡支持。社会科学研究社的学生，多诚笃君子，有志之士，有为青年，予以扶助，乃为国育才。古云：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一乐也。
张澜得意地摸着自己的长髯笑了。


时：日
景：校园
人：张澜、乐伯勋、学生
张澜在校园内散步，他看见一些学生正在长凳上翻看科糸自己出版的《现代教育》，《史学杂志》并热烈讨论，他高兴地上走上前。
学生们看见张澜纷纷起立。
学生：校长好！
张澜：好，你们在讨论什么？
学生甲（打开手中《现代教育》杂志）我们正在谈论校长撰写的发刊词里提到的“中国教育中封建教育和奴隶教育的劣点。”
学生乙：校长在文章中提出“我们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应该要有天赋的独立自由的思想。”我们尤其赞成。
张澜：教育是社会的一个部分，又是社会的一个桠枝，不能在社会政治之外而独立，所以只有社会和政治的改造，才能完成教育的改造。
学生们认真听着张澜讲话。
惕社学生代表乐伯勋手捧两装帧精美的刊物迎面走来。
乐伯勋：校长好！（把手中捧着的刊物双手递给张澜）这是我们惕社新出的刊物，请校长审阅。
张澜：谢谢。
乐伯勋：校长，听说学校要聘请李璜先生到学校任教？
学生甲：校长，李璜是国家主义派的首要人物！
张澜：但他学问不错，所以我已经聘请他为历史系教授。下周就来报到。
乐伯勋：我们惕社想出面请李璜教授下周举行一次公开演讲。
张澜：可以。
乐伯勋：（高兴地）谢谢校长。我马上去告诉惕社的同学。
▲ 乐伯勋得意地冲着学生眨眨眼离去。
学生甲：校长，既然这样，我建议其他社团也派人参加，大家都讲。
张澜：（点头）好，通知社科社、健行社也参加。惕社演讲国家主义，健行社讲三民主义，社科社讲共产主义。三派三社同场公开演讲，自由辩论！


时：日
景：会场
人：张澜、李璜、杨吉甫、李正恩、成大的教师和学生数百人
会场上座位上坐满学生，辩论演讲气氛热烈。
张澜坐在第一排椅子上认真听着。
李璜：……国家主义的发源地是法国，一个从前衰弱的国家，由于爱国主义精神的倡扬，国家逐渐强盛。所以只有爱国主义精神才能救中国。今天，连国家都风雨飘摇，岌岌可危，难保安全，还侈谈什么“民权”、“民生”？所以三民主义是“侈谈”，而共产主义更是脱离国情、是害国、害民、害已的“黄粱梦”，不救国，什么主义都无能为力！只有争取国家独立者最实际的事情！”
乐伯勋等一部分学生热烈鼓掌。但另一部分学生发出嘘声。
杨吉甫：（站起来）我不同意李璜先生的意见。我认为：国家主义的观点太狭隘了，共产主义的路子的确走不通。惟有三民主义完全符合国情。眼下，只有三民主义能在现实生活中实行。


时：日
景：会场外
人：杨廷铨
杨迁铨经过会场外，他听到会场的喇叭里传出演讲的声音，驻步听了一小会儿，转身朝会场走去。
他走到会场前推开会场的门，盯着刚上台的李正恩看了眼，在后排找了一个空座悄悄坐下。


时：日
景：会场
人：张澜、李璜、杨吉甫、李正恩、杨廷铨、成大的教师和学生数百人
李正恩正在台上发言。
李正恩：刚才李先生讲的要国家独立富强，这很好！只是，怎么才办得到？对谁要求独立？由谁争取独立？又由谁来进行建设？建设什么样的富强国家？李先生没有说明白，我糊涂，我搞不清楚！不讲反帝反封建而空谈国家主义，这是“侈谈”还是在做“黄粱梦”？
学生们发出一阵笑声，李璜不以为然地摇头。
张澜捋着胡子满意地听着。
杨廷铨起身离开礼堂朝外走去。
李正恩：刚才杨先生又说，只有三民主义适合国情。对！只是我想这个三民主义，恐怕应该是孙中山先生三年前解释过的新三民主义，是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结合起来的三民主义。只有这种三民主义，才可能打倒帝国主义，争取国家独立。有了独立，又打倒了依赖帝国主义作恶的军阀，要建设富强的国家，还要依靠工农大众！还是只有联合中国共产党！


时：日
景：“舍监”办公室外/内
人：杨廷铨
刚才离开礼堂的舍监杨廷铨匆匆推门走进挂着“舍监”办公室的房间前推开门进屋。
杨廷铨拿起电话，拨号。
杨廷铨：找刘文辉军长。……我是杨廷铨。我有重要情况报告！


时：日
景：刘湘官邸
人：刘湘、杨森、刘文辉、侯副官、刘神仙
刘湘和杨森在亲切交谈，两人关系显然已经和好。
刘湘：此次你我联手将袁祖铭赶出四川，子惠功不可没。
杨森：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黔军想在四川称王称霸，竟然还敢进攻甫澄兄，占领重庆。杨森岂能袖手旁观。
侯副官匆匆走进厅内。
侯副官：刘文辉将军到。
刘湘：请。
刘文辉走进厅里。
字幕：第二十四军军长 刘文辉 字自乾
刘文辉：甫澄、杨将军！刚接到从上海方面传来的消息：在近期召开的中央监察委员会上，根据蒋介石总司令提出的要求，准备对共产党发动纠察清查。
刘湘：（突然）子惠，听说你去年曾经派人去北京找李守常，要求参加共产党？
杨森：（笑着挥手）当时正值北伐前夕，国共合作，我也是一时冲动，想赶个时髦，才突发奇想。
刘文辉：（吃惊地）你是共产党？
杨森：哪里，李守常只是介绍我参加了国民党。
刘湘：看来他倒是对你比较了解。
杨森：（轻松地）此一时，彼一时也。
刘湘：既然蒋总司令已经下决心，我们必须提前作好准备，一旦时机成熟立即动手。
刘文辉：刚才有人报告，张澜在成都大学支持学生搞演讲，还在公开宣传赤化。
刘湘：哦？


时：日
景：会场
人：张澜、李正恩、成大的教师和学生数百人
李正恩：……既要联合共产党，联合苏联，只好讲国际主义，同全世界劳动人民联合起来，建立一个和平、自由、平等、幸福的新世界。道理和事实不是这样的吗？两位先生，我是农民出身，最怕讲空话，挖了锄头就要说收成，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恕我的话粗俗。
学生们大笑。
张澜：讲得好！
张澜起身笑着带头鼓掌，全场掌声热烈。
蒲瑛和同学们一起起劲地鼓掌。
主持者：下面请张校长训示！
一阵更热烈的掌声，张澜大步走上台。
张澜：刚才各派的演讲都很精彩。大学为最高学府，学生对各种学说，均可尽量研究。我们是研究学问，不是去加入政治团体，我们研究学问的人，只问是真理不是真理，合科学不合科学，绝不应该因为避免时忌，就不去探究真理。我们千万应该发表精神独立宣言，以实现学生的求学自由、研究自由、言论、出版自由，而完成教育精神的民主化。
又一阵热烈掌声，学生们纷纷站立起来为张澜的议论鼓掌。


时：傍晚
景：大学校园
人：军警
一辆警车开进校园。
警车朝教学楼冲去。


时：傍晚
景：校长办公室
人：张澜、杜秘书
杜秘书冲进张澜办公室。
杜秘书：张校长，来了一批军警把李正恩抓走了！
张澜：人呢？
杜秘书：在教学楼里。正要押上车呢。
张澜奔出校长室朝校园冲去。


时：傍晚
景：校园
人：张澜、李正恩、军警、告密者、学生教师。
军警把李正恩带出教学楼，朝校园里停放的警车走去。
杨廷铨站在楼上的窗口偷偷朝下张望。
张澜：把他放了！
警官：你是什么人？
张澜；我是本校校长张澜。
警官：我们奉命抓捕不法份子。
张澜：李正恩在学校是品学兼优的高材生，他怎么会是不法份子？
警官：李正恩是共党危险份子，参与对抗政府的地下非法活动，还公开宣传赤化。
张澜：你们说他是共产党，请出示证据和他参与破坏社会秩序的犯罪证明。
警官：是你们学校内部的人举报的！
张澜：（大声）那就把告密的人找来当场对质！
杨廷铨紧张地朝四周溜了一眼，见没人注意缩着身子悄悄离去。
张澜；李正恩是成大在校学生，即使应逮捕，也应该事先通知学校，由学校交人。像你们这样闯入学校随便抓捕人，成何体统？
警官：我们这是奉上级命令，让我们直接把人带走。
张澜：你们无证据非法抓人，使成大学生人人自危，严重影响学校教学秩序。我向你们提出抗议！现在你们必须立即放人。
警官：你敢对抗刘军长的命令？
张澜；是刘文辉派你们来的？你告诉刘文辉，如果他想在成大随便抓人，除非先把我张澜抓走。
张澜说完亲自上前推开军警，把李正恩拉到自己身边。
警官无奈地挥手，军警转身离去。
学生和教师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李正恩：（感激地）谢谢校长。
张澜：（对四周的教师和学生）本校一向主张思想自由，信仰自由。过去这样，将来依然如此。


时：
景：资料
人：（空镜）
字幕：（VO）“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背信弃义在上海发动了“四·一二”政变，妄图一举消灭共产党，独霸天下。由此拉开了中国两种命运、两种前途持续了二十二年的大博杀。”
资料：有关蒋介石发动政变、屠杀共产党的历史画面和纪录片片断。
《中央日报》大标题：“四川刘湘、刘文辉、杨森、邓锡侯军长连名拥护蒋委员长清党反共”
军警跳下警车冲进楼里，将正在开会的共产党员逮捕。
一批共产党员被押到郊外秘密枪杀。
街头到处贴着《通缉令》……行人纷纷绕道回避。


时：日
景：成大校长办公室
人：张澜、杜秘书
张澜一人站在窗前默默凝神着窗外的蓝天。
杜秘书推门走进办公室。
杜秘书：校长，张校长——
张澜回过头，杜秘书发现他的眼睛中饱含着泪水。
杜秘书：（吃惊地）校长，你怎么啦？
张澜指桌上一张打开的报纸。
张澜：李守常昨天殉难了。
▲张澜再次拿起报纸，报上发表着李大钊临刑前的照片。
张澜：（用拳击桌子）他们将他处以绞刑，连续上绞架三次……这帮畜生！
杜秘书：报上说他是共产党的创始人。
张澜：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杜秘书：先生认识李守常？
张澜：我在北京办《晨报》时聘请他当副刊主编。一个了不起的人才啊！“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可惜只活了38岁……
杜秘书：（提醒）政府已经宣布共产党为非法组织，先生再别对人说认识李守常——
张澜：（打断）我不怕。守常是北大教授，革命先驱，我尊重他，敬佩他。能有这样的朋友和同志，我引以为傲。


时：日
景：省立一中
人：军警、校长、杨廷铨、部分学生、教师
一辆轿车后面紧随一辆警车驶进挂着“四川省立一中”的学校内。
正在校门口刚擦完皮鞋的蒲生，把皮鞋箱交给身旁擦皮鞋的小哥们儿。
蒲生：阿三，你替我看着箱子。
蒲生起身朝学校跑去。
轿车和警车在校长室前停下。杨廷铨跳下轿车，指挥军警朝校长室冲去。
蒲生走到校门口想混进去被拦住，他绕到围墙一侧迅速攀上围墙然后抓住一株伸出墙头的树杈，顺着树杆滑下朝操场奔去。
一中的校长闻讯从校长室出来，杨廷铨一挥手，军警将校长抓入警车。
部分教师和学生上前，军警鸣枪——
学生：凭什么把校长抓走！
杨廷铨：你们校长是共党份子！
教师：胡说，周校长从来不参与政治。
女学生：你是什么人？
杨廷铨：本人杨廷铨，原先是国立成都大学的舍监。
蒲生在人群中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蒲生：他在成大半夜钻进女学生宿舍挨了一顿臭打！
人群一阵哗然，杨廷铨有些狼狈。
杨廷铨：从现在起，我就是省立一中的校长！
学生和教师发出一阵抗议声。
“我们不承认！”
“我们要求周校长回来！”
杨廷铨：（尖声）敢反抗者一律开除！


时：夜
景：校长办公室
人：杨廷铨、女学生
三名女学生害怕地紧紧靠在一起站立在办公桌前。
杨廷铨把脚翘在办公桌上，用欣赏和好色的目光盯着站在眼前的三个女生。
杨廷铨：你们不用害怕嘛。
杨廷铨起身走到女生面前，用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女生的脸，女生发出轻声惊叫。
在校长室的窗口外，突然探出了蒲生的小脑袋，他悄悄朝屋里张望。
杨廷铨满足的笑了，他把办公室的门锁上。
杨廷铨：（微笑）只要你们今天的功课及格了，我保证你们以后考试门门优秀。


时：夜
景：办公室外
人：蒲生
蒲生跨出阳台栏杆，攀着柱子顺着楼外的立柱滑下。
蒲生跳到地下，一溜烟地朝亮着灯光的课堂方向奔去。


时：夜
景：学生自修室
人：男女学生、蒲生
学生们在课堂里自修，但大家显得心神不安，教室里有好些课桌都空着。
蒲生冲进教室。
蒲生：杨廷铨把好几个女生叫到小楼他的办公室里，还把房门锁起来了！
学生一听顿时炸了起来。
学生甲：杨廷铨这条色狼又要造孽了！
女生甲：快去把同学救出来！
学生乙：（振臂高呼）找杨廷铨算账去！


时：夜
景：校园内
人：蒲生、男女学生
蒲生领着学生们冲出课堂朝校长小楼冲去。


时：夜
景：校长办公室
人：杨廷铨、蒲生、男女学生
房门被一脚踢开，愤怒的学生冲进办公室。
衣衫不整的杨廷铨惊慌地站起身子，三名女生缩在墙角哭泣。
学生甲：打！
一声喊叫，所有学生扑向杨廷铨，拳打脚踢。
杨廷铨连滚带爬地被打出办公室，他缩到屋外走廊的栏杆前，学生们紧追不舍。
数名学生挥拳朝他扑去，杨廷铨为了躲避身子朝后仰，重心不稳，身子一晃突然从栏杆上翻身摔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杨廷铨从二楼栽下，摔到楼下空地上。
学生们冲到走廊的栏杆前朝下看去——
杨廷铨已经摔死在地下，一动不动。


时：清晨
景： 成都大学内
人：军警
数辆警车冲进成大校园，在学生宿舍楼前停下。
字幕：1928年2月16日 成都大学
军警跳下警车朝宿舍里冲去。
宿舍楼窗口的灯陆续亮起，随着军警的吼叫和学生的抗议声，一个个从床上抓起来，刚披上衣服的学生被押出楼里，塞进警车内。
一名军警拖着蒲瑛从宿舍朝外拉，周锋从走廊上冲过来保护蒲瑛，军警用枪栓打周锋，周锋额头流着血被军警拖走。
另一名军警抓住蒲瑛朝楼下走去，蒲生突然不知从楼梯口钻出来，他手中拿着一包沙子，他把手中的沙子朝军警的脸上扔去，军警用手捂眼，蒲生趁机拉着蒲瑛躲进楼梯底下的拐角落里。
李正恩被两名军警押着塞进了囚车里。
一个学生在被塞进囚车时，用力推开抓住他的军警，朝操场奔跑。军警开枪追赶，学生被击中倒下。

时：晨
景：张澜住处
人：张澜
枪声将张澜惊醒，张澜开灯起床。
有人敲门，张澜开门。
吴虞：校长，军警突然冲进学校抓走了三十多名学生！
张澜来不及穿好外衣，边披着布袍边匆匆朝外走去。


时：晨
景：学生宿舍前
人：张澜、部分教师、学生
警车已经开走，宿舍门前一片狼籍，有被从楼里扔出的书籍、衣被，有砸碎的玻璃碎片，地下还有一摊血迹。
一些学生三三两两地坐在宿舍门前。
张澜和吴虞等几名教师朝学生宿舍走来，学生一见校长来了纷纷围过来。
张澜：他们抓人的理由是什么？
杜秘书：成大原舍监杨廷铨在此地耽不住，刘文辉又派他去省立一中当校长，杨廷铨任意开除学生，动手打人。他还利用职权侮辱学校女生，学生愤怒之极，不慎失失手将他打死，学生又把他的尸体丢进了枯井里。事发后刘文辉诬称“杨案”是成大的社科社、川师大导社和省师赤锋社等校的中共党人所为，借此以“肃清共产党徒”为名到处抓人，对抓到的学生一律正法，以肃党纪。不仅成大，师大、四川政法、省立第一师范，今天凌晨都被抓走不少学生。
张澜：成大一共被抓走了多少学生？
杜秘书：一共38名，生物系学生李正恩、中文系学生钱芳祥、预科学生王向忠，还有社科社的一些骨干都被抓走了。
张澜：（对杜秘书）你马上以我的名义给重庆刘湘发电报，请求他帮助救人。
杜秘书：那您……
张澜：我现在就去找刘文辉要人！


时：日
景：刘文辉官邸
人：刘文辉、侯副官
刘文辉：（一挥手）不见！就说我不在。
侯副官：是。
侯副官转身离去。
负责抓人的警官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刘文辉：一共抓了多少个？
警官：根据各校国民党和青年党提供的名单，从六所学校一共抓了危险份子157名。
警官将名单递给刘文辉。
刘文辉只是扫了一眼。
警官：正在组织力量对名单中骨干分子进行突击审讯。
刘文辉：（瞪了他一眼）还用审吗？
警官不解地看着刘文辉。
刘文辉：夜长梦多。立即枪毙！
警官：（意外地）枪毙？
刘文辉：对待共产党决不要手软。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上刚刚把吴玉章、邓演达、毛泽东都开除出国民党了。蒋主席号召坚决反共，我们四川也应该有所表示。
警官：这些都是学生，成大校长刚才还来……
刘文辉：我就是要让那个张澜早点死心，省得他没完没了地来抗议，说理，再给我添乱！
警官：是！


时：日
景：校长办公室
人：张澜、杜秘书
张澜神色焦虑地推门走进办公室，杜秘书急忙迎上。
杜秘书：见到刘文辉了？
张澜：他躲着不见。
杜秘书：刘湘省长回电报了，他答应出面说情请刘文辉放人。
张澜：（稍稍松了一口气）我马上再给刘文辉写一封信。
张澜拿出笔墨动手写信。


时：日
景：下莲池 空地
人：李正恩、王向忠、钱芳祥等十多名学生、教师、警官、军警
李正恩、王向忠、钱芳祥等十余名师生站在一个大坑前。
警官一挥手，军警举枪瞄准。
李正恩和王向忠、钱芳祥等师生并肩靠在一起，夕阳投射在他们年轻的脸上，他们脸色平静。
随着一排枪声，一群野鸟从四周的草丛中惊起，飞向蓝天。
李正恩、王向忠、钱芳祥等师生倒在坑里，壮烈牺牲。


时：日
景：校长办公室
人：张澜、蒲瑛
张澜刚写完信，蒲瑛推门冲进校长室。
蒲瑛：张校长，李正恩、王向忠他们十四个人今天下午被枪杀了！
张澜吃惊地松手，手中的毛笔掉落在信纸上，笔尖把信上的“文辉”染成一个大墨团。
张澜：（拍案而起）卑鄙！无耻！！
两行热泪从张澜的眼中涌出。
蒲瑛：惨案发生至今，烈士暴尸露野，当局不准收尸埋葬。


时：日
景：下莲池
人：牺牲的师生、军警
牺牲的师生仍倒在坑内，几名军警持枪站在大坑四周。


时：日
景：刘文辉官邸，内厅
人：刘文辉、张澜、侯副官
刘文辉正躺在榻上抽大烟，一个姨太太在为他烧烟泡。
侯副官匆匆进屋。
侯副官：报告军长，成大校长张澜求见。
刘文辉：人都枪毙了，他还来干什么？不见。
侯副官：是。
侯副官转身刚要走，又被刘文辉喊住。
刘文辉：等一等。
刘文辉放下烟枪起身。
刘文辉：把他请到外厅，我马上就来。
侯副官：是。（下）
姨太太：你怎么还要去见那个老头？‘
刘文辉；刘湘特地从重庆打来电报为他求情，我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时：日
景：外厅
人：张澜、刘文辉
换上军装的刘文辉满脸堆笑地从内厅出来。
刘文辉：表方先生，鄙人公务实在繁忙，日前失迎，还望多多原谅。
张澜：（开门见山地）听说下莲池刑场上死者的尸体还在露天摆着，可有此事？
刘文辉：是我下的命令，对枪毙的杨案要犯暴尸十天，以儆戒效尤者。
张澜：杨案要犯？众所周知这十四人跟杨廷铨一案毫无关系！
刘文辉：我已经调查清楚，决不会冤枉他们。
张澜；你不经审讯就杀人，还奢谈什么调查？
刘文辉：我有一中写给国民党市党部的信函为证，信中揭发“杨案”系石犀社纠集成都大学社科、川师大导社等校的共党份子所为。
张澜：（拿出报纸）省一中教员今天集体登报声明，该校和国民党成都市党部从来没有什么函件往还。所谓信函纯系伪造！
把报纸放到桌上，报纸显目处发表“声明”。
刘文辉：岂有此理，他们敢公开登报？
张澜：今天，我且不追究你杀人动机，我来是要你收回“暴尸十日”的命令。
刘文辉：这个嘛……
张澜：你们把人都杀了，难道我们连尸体都收不得吗？被杀十四人中有六人是成大的学生。今天，我亲自带人去收尸，你如果不收回成命，那你就再派人抓我吧。
张澜说完扭头就离开。
刘文辉气得冲着张澜的背景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侯副官：要不要派人把他拦住？
刘文辉：算啦！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大？
侯副官转身刚要走，又被刘文辉喊住。
刘文辉：（拿起报纸）传我的命令，把省一中封闭了！


时：日
景：墓地
人：蒲瑛、乐伯勋、张澜
墓地里新添了六个坟包，墓碑上张澜亲笔书写的“英灵长在”，墓碑前摆满了学生、教师送的花圈和鲜花。
蒲瑛趴在李正恩的墓碑前失声痛哭。
乐伯勋站立在一旁，心中充满醋意。
乐伯勋：行啦，人都死了，哭有啥用？
蒲瑛不理乐伯勋继续痛哭。
乐伯勋：（弯腰拉蒲瑛）又不是你情人，你干吗哭得这么伤心。
蒲瑛：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