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成都大学校园 学生们在布告栏前贴着张澜的辞职信：《自行解除成都大学校长职务函》 成大的师生围在布告栏前看信。 张澜（VO）：“……今杨案之主凶未获，而成大之学生被指为嫌疑者，乃枪毙于逮捕数钟之内，似非所以服死者之心。”

电视剧文学剧本

第九集

时：日
景：校园
人：学生
布告栏前贴着张澜的辞职信：《自行解除成都大学校长职务函》
成大的师生围在布告栏前看信。
张澜（VO）：“……今杨案之主凶未获，而成大之学生被指为嫌疑者，乃枪毙于逮捕数钟之内，似非所以服死者之心。”


时：日
景：墓地
人：张澜
凛冽凄凉的寒风中，张澜一人站立在六座新坟前。
张澜的目光中充满了悲哀和愤怒……
张澜（VO）：“……大学事前未获当局之公函，军队可以任意蹂躏，事后也未闻当局之通告，学生能不恐怖惶惑？…”
张澜把一册新印刷出来的《野火》放在李正恩的坟前，一阵风吹开封面，扉页上张澜的题辞：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时：日
景：刘文辉官邸
人：刘文辉、侯副官
刘文辉正在读信。
张澜：（VO）“在澜既不能预教育于前，以出学生于政党之狂澜，在学府复丧其尊，以堕教育事业之神圣，此澜所以引咎辞职，以谢邦人。……”
刘文辉脸色阴沉地将“辞职信”掷于地下。
刘文辉：有什么了不起的，发表我的命令，准其辞职！
侯副官：军长，恐怕不行。
刘文辉：为什么不行？
侯副官：张澜在成大的威望太高了，他辞了怕没有别人再敢接任。
刘文辉：（瞪眼）我就不信！
电话铃响，侯副官上前接电话。
侯副官：是。（对刘文辉）教育局来电话恳请挽留张澜。
刘文辉：（接过电话）四川那么多人，缺了张澜当校长就不行？！
刘文辉接电话时，另一部电话机响，侯副官接电话。
刘文辉刚放下第一部电话，侯副官又把另一部电话递给他。
侯副官：商会来的电话。
刘文辉：张表方不能走？张澜当不当校长和你们商会有什么关系？
刘文辉刚放下电话，两部电话机同时铃响。
侯副官刚要拿起电话，被刘文辉喝住。
刘文辉：不接！
又一名待从奔进来，手中拿着一叠信函。
侍从：成都大学学生会和教师代表送来呈文，要求公布被杀学生证据，并坚决挽留张校长。
刘文辉望着信函发呆。


时：日
景：成都大学
人：（空镜）
大学校园内一片冷清。
操场上空无一人。
课堂里空无一人，黑板上分别写着：“挽留张校长！”“查清‘二一六’惨案真相！”
布告栏前贴着张澜的《自行解除成都大学校长职务函》，在公开信四周贴满了学生的小纸条：“张校长不能走！”“恳请张校长留下”“强烈要求查清杨案真相！”纸条贴满了布告栏四周……
另一侧贴着：成大临时学生会发表的《为军警团联合办事处捕杀学生宣言》，不少学生站在告示栏前观看。


时：日
景：刘文辉官邸
人：刘文辉、侯副官
屋里几部电话铃声不断，但无人接听。
刘文辉焦头烂额地坐在沙发上，身边茶几和地下扔了一堆信函、电文。
侯副官匆匆进屋。
侯副官：军长，成大已经全校停课。
刘文辉：（一愣）……
侯副官：成大的教职员工给三军部再次送来呈文，质问杨案真相，并坚决挽留张澜。
刘文辉：（咆哮）你就告诉他们杨廷铨一案是为了肃清乱党，维持治安！
电话铃再次响起。
恼羞成怒的刘文辉跳起扑到电话机前抓起电话。
刘文辉：再敢来电话老子毙了你……甫澄？我……简直焦头烂额了。


时：日
景：刘湘官邸
人：刘湘
刘湘对着电话训斥神色十分严厉。
刘湘：成大风波越演越烈，闹得难以收场，愚蠢！我上次打电话就警告过你，你自以为是不肯听。立即将关押的学生全部放了，你必须亲自致信挽留张表方，如果因为张澜离开把成大弄垮了，我唯你是问！
刘湘说完把电话挂断。


时：日
景：刘文辉官邸
人：刘文辉，侯副官
刘文辉手中拿着电话发愣。他一抬头发现侯副官还站在一旁。
刘文辉：你还站着干什么？
侯副官：成大的问题究竟怎么处理？
刘文辉：（恼怒地）滚！——
侯副官走到门口又被刘文辉喊住。
刘文辉：回来。


时：日
景：校长办公室
人：张澜、杜秘书
张澜正在整理收拾东西，办公桌上摆满了从抽屉和书架上整理出来的书籍、文件。
张澜将公家的用品和私人用品分作两堆摆开。
杜秘书推门进屋。
杜秘书：二十四军军长刘文辉、二十八军军长邓锡侯派人送来信函，信中说道：当此西南文化根萌甫树之际，为了维持学府的事业，希望挽留校长，并向先生表示道歉。
张澜听完没有表态，继续整理书籍，他从书架上拿起一本“野火”刊物，用手轻轻拂去封面的灰尘，珍惜地将其放进准备带走的书籍上。
张澜：杜秘书，这些文具、纸张和图册、印章都是公家的，你代为收好。
杜秘书：张校长……
桌上电话铃响，张澜看了一眼没有接听，杜秘书上前拿起电话。
杜秘书：是。……（捂住听筒）四川省省长赖心辉电话。
张澜：就说我不在。
杜秘书：张校长走开了，是……好，我一定转告。（放下电话）赖省长坚决挽留校长。


时： 日
景：校园
人：副官
一辆黑色轿车在校园内急驶，轿车在校长办公室前停下。
一名副官夹着公文夹跳下轿车，匆匆踏上台阶，朝校长室所在的楼里走去。


时：日
景：校长办公室
人：张澜、吴虞、徐炯、杨吉甫、李璜、曾济实、副官
教师代表们正在张澜办公室，再次向张澜表示挽留。
徐炯：现开学无期，同仁等学业光阴，荒废堪虞，如果表方真的离去，损失及后果难以设想。
曾济实：如果张校长执意要走，我们系有好几名教员都准备辞职。
吴虞：应当辞职的不是表方，而是刘文辉、邓锡侯之流！
李璜：我们教职员再次召开了紧急会议，致函三军部，抗议枪杀无辜，并对先生再次表示挽留。
张澜：诸君恳切的心意，澜十分感谢。但我对这些军阀已经失去信心，作为校长我对学生的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唯有辞职，才能表达我内心的愧疚和悲哀。
杜秘书陪同侯副官走进校长办公室。
杜秘书：周副官送来急电。
副官打开公文夹宣读电文。
副官：四川总司令，四川善后督办刘湘急电：杨廷铨一案处理不慎，致使教育顿失保障，学生惨遭锋铿；军警苍猝，干渎尊严。责令刘、邓悔过道歉，望表方以西南需要为重，慰留为感。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注视张澜，张澜心情复杂。


时：夜
景：张澜住处
人：张澜、蒲瑛、蒲生、吴虞、李璜、曾济实、外籍教员及上百名师生
屋里的行李已经整理完毕，床上摆着一卷捆好的铺盖，床前还摊着一只打开的藤箱，箱子里摆满了书籍，一本〈野火〉放在箱子的最上面。
张澜孤独一个人坐在床前的一张藤椅上，他的心情有些压抑难受。
墙上老式挂钟敲响七点，张澜叹了一口气下决心站起身子，他走到床前将藤箱锁上，然后提起箱子，夹着铺盖朝屋外走去。
张澜打开房门，突然呆住了——
屋前的空地上站立着上百名学生，每名学生的手中拿着一支蜡烛。
蒲瑛、蒲生和吴虞、李璜、曾济实等教员站立在前排，在他们身后学生举着一条横幅：“成大全体师生恳请张校长留任！”
队列中还有七、八名外籍教员，其中一个还穿着传教士的服装。
学生们默默地站立在空地上，深情地望着张澜，学生们手中的蜡烛在黑夜中如同一颗颗闪亮的心，又仿佛是一点点希望的火种……
张澜的眼睛湿润了，他手中的箱子和行李掉落在地下。


时：日
景：礼堂
人：张澜、成大师生
礼堂里横幅上写着“欢迎张澜校长复职讲演”。
礼堂里坐满了师生。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张澜登上了讲台。
张澜依旧布袍布鞋，但他声音洪亮，神情激昂。
张澜：我之所以决心辞职，就是不忍见四川的人民，从今以后要接接连连枉死惨死。幸好本校教职员先生同学生，本大无畏精神，一致出面主张正义，虽未达到圆满目的，就社会上已明白此回惨案的是非，妄杀人的军警亦稍知所警惕，也算是得几分消极的效果。我今天的复职，即有感于教职员先生和学生的奋斗与热忱，不忍成大中途停顿，所以来继续维持。
师生热烈的掌声。


时：日
景：校园
人：警车、被捕学生
警车在礼堂校园里停下，除已惨遭杀害的六名学生外，其他成大被捕的三十余名学生从警车上跳下。
等候欢迎的成大师生上前与被捕释放的学生相互拥抱、握手致意。
蒲瑛发现周锋，兴奋地冲上前紧紧握手，站在一旁的乐伯勋目光显得尴尬。
蒲瑛：快去礼堂，张校长正在发表演讲！
所有的人拥向礼堂。


时：日
景：礼堂
人：张澜、成大师生、被捕释放的学生
被捕释放的学生在欢迎师生的簇拥下走进礼堂。
张澜带头鼓掌，全体师生们鼓掌。
被释放的学生们起立向张澜鼓掌致意。
张澜望着学生们，目光中充满了殷切和关心
张澜：……革命要有真实的学问和知识能力，断不象今天说得来三民主义四个字的人，便叫做革命同志；贴几张标语，吼几声口号，发一篇宣言，便叫做革命工作。须知道没有真实的本领去讲革命，去加入党团，结果，激烈的分子固然免不掉作了无谓的牺牲，就是稳健分子，亦不过给他人效无聊的奔走，这样对于个人、于社会、于国家都是有损无益的。……
蒲瑛、周锋及成大的学生们认真听着、思考着。
张澜语重心长，热情恳切的话音在礼堂中久久回响。


时：日
景：飞机
人：（空镜）
一架飞机在重庆上空盘旋降落。
字幕：1928年 重庆


时：日
景：吉普车内
人：孙铬
吉普车在重庆的山路上行进。吉普车前插着国民党党旗。
蒋介石特派员孙铭坐在车后座上。


时：日
景：川军司令部
人：刘湘、刘文辉、孙铭
刘湘、刘文辉和川军军官，端坐两侧。
孙铭：任命刘湘为四川省善后督办。
刘湘起立，立正接过聘书，但他的情绪并不高。
刘湘：感谢蒋总司令信任。
孙铭：任命刘文辉为四川省政府主席。
刘文辉起立，立正接过聘书，他有些喜形于色。
刘文辉：感谢蒋总司令栽培！
孙铭授完聘书后坐下，刘湘、刘文辉也分别坐下。
孙铭：蒋总司令对二位在“清党”中的表现甚为满意。听说二位还是叔侄辈份？
刘湘：是。
孙铭：那就更希望二位能精诚团结，继续厉行清党，除恶务尽，为党国立功。
刘湘和刘文辉起立。
刘湘、刘文辉：请蒋总司令放心！


时：日
景：操场
人：蒲瑛、周锋、张澜
蒲瑛坐在球场边上抹泪，周锋在一旁安慰她。
周锋：你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蒲瑛：为了供我上学家里把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连耕牛都卖了。现在我爸爸的腿摔断了，我妈又有病，田里的活儿没有人干，妈妈要不是实在没法子，决不会托人写信告诉我的。
周锋：那你打算怎么办？
蒲瑛：我想休学回家去照顾我爸爸。
周锋：马上就要毕业了，你这个时候怎么能休学？要不，让蒲生先回家照顾你爸爸？
蒲瑛（摇头）蒲生这几年为了帮助我，他一直在打工。今年好不容易刚考取职业中学，如果让他荒废太可惜了。
周锋：我去找人借钱！
蒲瑛：社科社的同学大多是穷学生，谁会有这么多钱？
周锋：我发动同学卖血凑钱！
蒲瑛：不行——
周锋说着就转身，却发现张澜站在他面前。
周锋：张校长！
张澜：为什么要去卖血？
周锋：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
张澜从口袋里取出一叠银元递给蒲瑛。
蒲瑛：校长——
张澜：你师母从南充来了，临来前她听说你家里出了事。
蒲瑛：校长，这钱我不能收。我……我会自己想法子的。
张澜：去卖血？
蒲瑛：我……
张澜：拿着吧，快寄回家给你父亲治腿伤。
蒲瑛含泪接过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
蒲瑛：谢谢校长。


时：傍晚
景：成都春熙街
人：乐伯勋、惕社、健行社三四名学生
夜色初上，春熙街头。
字幕：1929年 成都
四、五名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东张西望地沿着街道走来。他们拐入一条小巷。
小巷里传来靡靡之音，一些挂着红灯笼的青楼，楼前街面和两楼临街的花栏上几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磕着瓜子，打闹着招摇过市，吸引过路行人。
领头的学生在其中一家挂着花布帘的妓院门前驻步。
学生甲：就是这里。
学生们相互对视有些犹豫。
乐伯勋：这不是一家……妓院吗？
学生甲：没错，侯副官约的就是这里。
戴眼镜的学生：我们是大学生出入这种地方不合适。
学生乙：如果被校长知道肯定会被开除的。
学生甲：（笑）校长不是要求我们理论联系实际，我们就算是考察社会嘛。
一个鸨母笑容满面的掀开帘子。
鸨母：几位公子请进。
学生甲：（犹豫地）侯副官约我们来的。
鸨母：（冲着里面喊）翠花亭有客！


时：夜
景：妓院包间
人：侯副官、乐伯勋、学生
军裤马靴但上身只穿着衬衣的侯副官正在向学生透露上级精神，学生们认真地听着。
侯副官：……朱、毛红军流窜上了井冈山，蒋总司令已经下令对其进行围剿。国民政府颁布命令“为肃清全国匪源，厉行训政”。近日来，学校风潮迭起，甚至离常脱轨，有妨治安。教育部已经严令整饬，如再发现闹事者将严予制裁。成大已经成了赤党在四川活动的重要据点，刘主席对此十分重视。你们都是成大惕社和健行社的骨干，希望你们能与政府配合，为肃清成大的共产党活动据点立功。
学生甲：依我看社科社里不少人都是共党分子。
眼镜：张校长对社科社太宽容，学校现在还公开研讨马克思主义。
学生乙：（从怀里掏出一期刊物）社科社最近出版《定性分析》还在宣传阶级斗争、唯物主义。
侯副官：哼，张澜成天标榜什么“思想自由”，实际上是在包庇左派，煽动革命！刘主席早就想下手，就是没找到机会！
学生甲：社科社的一些学生经常去他家活动。
侯副官：下次发现立即报告。
眼镜：（对乐伯勋）你女朋友蒲瑛不就是社科社的吗？你应当知道他们活动的情况。
乐伯勋：（尴尬地）她……不是我女朋友。
学生甲：他女朋友被社科社的周锋抢走了！
学生们哄笑，乐伯勋愈加显得狼狈。
侯副官：（拍乐伯勋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你们能紧随蒋总司令和刘主席，将来前途无量，还愁找不到女人？
侯副官击掌，五六名妖艳的女子扭着身躯走进包间。
乐伯勋和另两个学生紧张地站立起来朝后缩，侯副官看着他们慌张的神色哈哈大笑。


时：日
景：张澜住处
人：张澜、刘慧征
（VO）：“要改造腐化青年学生的环境，要改造构成中国社会的经济，只有扫除帝国主义及其工具——军阀、官僚、资商、豪绅的努力，中国的社会环境和经济，才能焕然一新。”
张澜端坐在书桌前，手持毛笔埋头写作。
身旁的一叠稿子封面上写着《中国学生底出路》标题大字。
张澜放下笔，靠坐在椅子上思索片刻，又拿起笔蘸饱墨汁写起来。
（VO）“从此，可知用革命手段来对经济作制度的变更和数量的增进是中国社会底出路。亦是中国学生底出路。……”
“嗖”的一声，从窗外飞来一个纸团，砸在写字桌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掉落地下。
刘慧征听到动静进屋，拾起纸团打开是个信封，从信封里掉出一颗子弹。
刘慧征：（有些紧张地）表方——
张澜：不用理它。
张澜继续奋书疾笔，刘慧征走到窗前朝外看，窗外空无一人，她担心地回转头望着张澜……。


时：日
景：教学楼走廊
人：张澜、杜秘书、侯副官
侯副官作为省政府主席的特派员视察学校，张澜、杜秘书陪同走进教学大楼。
课堂里学生正在上课，侯副官走过一间教室门前示意要进去听课。
杜秘书看了张澜一眼，张澜点头，杜秘书打开教室的门。
张澜陪同侯副官走进教室。全体学生惊讶并有些紧张地望着一身戎装的侯副官。
惕社和健行社个别学生相互悄悄交流。
张澜：侯副官是省政府主席刘文辉先生的特派员，前来视察学校教学。
学生们礼貌地鼓掌表示欢迎。
教师：（客气地）请特派员训示。
侯副官豪不谦让地上前踏上讲台，张澜在最后一排坐下。
侯副官：刚才我视察了学校各处，张校长领导有方，学校的气氛跟其他学校就是不同，很开放，很活跃，各种思想、各种主义都有，我看很好。刘主席也是很赞同的。
学生们的对立和戒备情绪顿时放松，有人领头鼓掌。
侯副官：言论自由，但是不准宣传赤化！小心上了共产党的当！最近国民政府下令各校对学生进行整顿，就是要大家明确：学生的前途只有一个，那就是追随蒋总司令号召的“三民主义”。
当侯副官提到蒋总司令时两腿靠拢一个立正的姿势，惕社和键行社的几名学生也赶紧站立起来立正。
但课堂里大部分学生没有动。
侯副官：蒋总司令是一国之主，一党之主，从今往后，集会、上课、出操，凡提到“蒋总司令”全体必须立正。全体师生注意了，立正！
侯副官下令后，有些学生犹豫地站起，但仍有些坐着没动。
侯副官发现还有人没有站立起来，显得恼火。
侯副官：为什么还有人不起立？
▲课堂里的气氛顿时显得剑拔弩张，十分紧张。
张澜：我看，不必了。
学生们听到声音回过头，发现张澜稳稳地坐在后排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课堂里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些已经站立起来的学生也重新坐下。
侯副官：（态度强硬地）张校长，请你带头做个表率。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张澜身上。
张澜：（从容地坐而论道）从来只有国家至上，民族至上，正义至上，而没有个人至上的道理。难道还要回到清王朝以前的封建社会去么？要立正，包括蒋总司令在内，都要向国家立正才对。
周锋带头鼓掌，大部分学生都跟着鼓起掌。
侯副官：（无言以对）好，好，张校长不愧是民主、自由的表率。
张澜：（站起身铿锵有力地）本校一向主张思想自由，信仰自由，现在所谓的党化教育，我是不赞成的，我是怀疑的。


时：日
景：教学楼前
人：成大师生
一张布告贴在布告栏上，这是张澜亲自写的。一大群学生围在布告栏前。
其中一名学生大声朗读布告内容。围观的人愈来愈多。
学生：“大学为最高学府，包罗众有，学生对各种主义之学说，均可尽量研究，以求真理之所在，言论思想不禁人之自由。不得因某某研究某种主义之学说，而辄牵入政治问题，攻讦其不当。……”
惕社和健行社的学生脸色阴沉，而大部分学生脸上露出兴奋和钦佩的神情。


时：日
景：社科社/校园/课堂
人：周锋、蒲瑛、蒲生、教师、学生
学生朗读声继续：“……违反学府性质，损失学者态度，致见讥于明达大雅之俦。时事多非，群言易惑，诸生务悉斯旨，努力自修为要。 校长张澜。”
叠印：周锋和社科社的同学们在油印机前印刷《野火》、《定性分析》
蒲瑛和蒲生在校园里发送刊物……
一位年轻的教师在课堂里宣讲，黑板上写着“唯物史观”，学生们纷纷举手发言。……


时：日
景：张澜家外/内
人：张澜、刘慧征
张澜手挟公文包步行朝家里走来，当他推开房门突然愣住。
屋里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书柜掀翻在地，书籍满地皆是。砸碎的玻璃、撕碎的纸片，连床上的被褥都被掀起。
张澜：这是怎么回事？
刘慧征：下午来了一车军警，说是家里匿藏了共产党要搜查。我说这是张澜校长的家，他们根本不听。
张澜：孩子们呢？
刘慧征：我怕他们害怕，送到吴教授家里去了。
张澜弯腰拾起地下的书刊默默整理起来。他拾起一个被砸碎玻璃的镜框，镜框里是一张全家福。张澜小心地取出像片，在像片背后还藏着另一张照片，那是张澜与李大钊在北京时的合影。
张澜珍惜地看着照片……
屋外传来敲门声，刘慧征紧张地站起来，张澜继续整理书籍没有理睬。
敲门声继续，刘慧征打开房门。
一个女青年站立在门边。
宋兰英：张校长在家吗？
刘慧征：表方，找你的。
张澜起身望着眼前的女青年，认真辨认了一会儿。
张澜：宋……兰英。
宋兰英：是我！张校长，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我真高兴。
张澜：你现在在哪里？
宋兰英：我去年从北大毕业了，现在是《京报》的记者。我来四川采访，特地来拜访先生。
张澜：（点头）好。（环顾家里苦笑）让你见笑了，家里一片狼籍。
宋兰英：这是怎么回事？
宋兰英边说边动手帮助扶起书柜。
张澜：怀疑我家有共产党，刚被军警抄了家。
宋兰英：蒋介石表面上实行训政，实际是进行全面清剿。前几天，南京卫戍司令部把晓庄师范学校查封了，校长陶行知还被通缉。
张澜：（吃惊地）晓庄师范推行理想主义教学：自己动手盖茅草校舍，“教学合一”难道这也有罪？
宋兰英：他们说陶行知校长勾结叛逆，阴谋不轨，学校藏有冀图暴动的不法党羽。
张澜：（感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刘慧征：（望着刚被抄完的家，叹气）连编造的罪名都一样。
周锋、蒲瑛匆匆进屋。
周锋：校长，杜秘书被抓走了！
张澜：（吃惊地）为什么？
蒲瑛：他们说杜秘书支持共产党搞非法地下活动，还替他们匿藏文件。
张澜：是谁抓的？
周锋：军警团三军联合办事处抓走的。
宋兰英：哪来的三军联合办事处？
周锋：就是驻成都的刘文辉、邓锡侯、田颂尧三个军组成的军警团，实际上是刘文辉说了算。
张澜：这明明是冲着我来的！我马上给刘文辉写信提出抗议。
宋兰英：没用。这很可能就是刘文辉的阴谋。
刘慧征：要不，你再求求刘湘，请他出面斡旋一下？
张澜：（摇头）刘文辉和刘湘的关系已经破裂，刘文辉如此嚣张就是想要控制成大。
宋兰英：我马上在《京报》上发一篇文章，揭露刘文辉的嘴脸，给他施加压力。杜先生是张校长的秘书，我还可以利用记者的身份打通关系通过教育部向四川省政府要人。
张澜：我再发动商界、教育界、文化界的其他朋友共同努力，一定要把杜秘书营救出来。


时：日
景：战场
人：空镜
字幕：（VO）“几天后，蒋阎冯中原大战爆发。在绵延数千里的战场上展开空前的军阀大战。战争历时7个月，死伤30万人。四川将领刘文辉、邓锡侯、田颂尧通电响应，敦促蒋介石下野。”
有关中原大战和老百姓逃难、惨死的资料、纪录片。


时：日
景：刘文辉官邸
人：刘文辉、侯副官
侯副官匆匆进入。
侯副官：北平来电催促我部及邓、田两部立即出兵讨蒋，要求我们挥戈东进，会师江汉，使蒋介石背腹受敌，首尾不能兼顾，可以迫其下台。阎锡山和冯玉祥还推荐您为政治委员，希望你能尽快就职。
刘文辉接过电文看了一眼，淡淡一笑，将其扔到桌上。
侯副官不解地望着刘文辉。
刘文辉：这种空头官衔，我才不希罕。
侯副官：那出兵之事？
刘文辉：慌什么？静观风向。不到最后关头，决不公开出兵。
侯副官：明白了。
侯副官刚要走，被刘文辉喊住。
刘文辉拿起一张《京报》责问侯副官。
刘文辉：这是怎么回事？ 我发表通电批评蒋介石假借训政搞专政、厉行独裁。现在报上又骂我乱抓无辜，践踏民主。我这不是打自己嘴巴，给别人笑话？
侯副官：成大张澜的秘书包庇共党分子，前些天我派人把他抓起来了。
刘文辉：有确凿证据吗？
侯副官：听成大健行社的学生报告的，我主要是杀鸡儆猴，警告一下张澜。
刘文辉：眼下倒蒋是大事，张澜以后再收拾。
侯副官：如果随便放了，只怕张澜又会不依不饶。
刘文辉：（想了想）就说准其保外求医，如果再发现图谋不轨，下次连张澜一起抓！
侯副官：是。


时：日
景：校长办公室
人：张澜、杜秘书、周锋
杜秘书在周锋的陪同下，推门走进办公室。
杜秘书：校长！
张澜：杜秘书？
张澜高兴地与杜秘书握手问候，亲切地拉他在身边坐下。
张澜：你受委屈了。
杜秘书：没事儿，多亏校长四处奔波，我才化险为夷，得以释放。
张澜：哪里，在狱中吃了不少苦。
杜秘书：还行，我关在狱中的时候遇到一个警官，他听说我是您的秘书就对我特别关照，不但没有受刑，还常常偷偷给我送点吃的。
张澜：喔？奇怪，我并不认识什么警官。
周锋：也许是因为敬仰校长的人格，所以才良心发现。
张澜：但愿如此。不过，我这个校长恐怕当不长了。
周锋和杜秘书吃惊地望着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