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朴斋致鲜特生
(1946年11月2日)
特生老兄大鉴:
今午电话后,两女公子来,衣服已取去,所示将近日情形相告,实难着笔。第一,关于和平谈判,每天一个样子,时时变动,报上消息,多出揣拟,若据以为判断之资,往往致误,然真实情况,在未得结论之先,仍不敢肯定,自不敢随便奉告。要而言之,政府急子要开国大,又怕一党包办,后患无穷,故以停战相要挟,要交了名单才下停战令,说是这才有保证。中共方面则坚持要依政协步骤先改【组】政府(包括行政院),然后才交名单。第三方面则重在先停战,停战之后,再谈商改组政府及国大开会。报上所说的“谈、停、谈”第一个谈字,是谈怎样把战停了,停了之后,再谈一切。所以叫做“谈、停.、谈”。这十天来,仍在第一个谈字的阶段中,其间复变迁甚多,不能一一奉告。然有一点,政府与中共,实均有和平之要求。但由于彼此的不放心,终于得不到结论,而蒋先生在摆姿态时,向来是那么一套“硬劲”,不到临岩,不会勒马。不过仍也有些让步,如所谓八条中关于地方政权之解决,原有“关内”二字,经几度斡旋之后,把“关内”二字,变成“全国”二字,这当然是让步了。至于中共方面,其所谓两条宣言,对于停战这一点,本主张“恢复一月十三号之驻军地点”,经斡旋之后,亦承认“就现地停战”,这也是显然让步。剩下的就是改组政府等问题了,这在目前还无具体解决。我们推想政府只有三个办法:(一)国大改期;(二)立刻改组政府;(三)十一月十二日只行一开幕式。但若迫到走第(三)的路,大家会一哄而散,这在政府是一个大不利。
今天君劢曾见蒋先生,君劢仍强调国大改期,蒋是以为不可,但却并未向君劢提到要第三方面名单的话,只是说:“你这回要多多负责”,并嘱拟一单子,列出应商谈解决之事,逐条商决。第三方面之人正从事于这个单子的拟定。
青年党十一月一日在沪开全代会,曾、李等去沪,是为此。他们跟着就要转【回】南京的。此次李幼椿①表现得很好,各方面都甚称赞他。这次青年党是强调遵守政协,并决不单独提交名单,而且曾慕韩②是放弃了交涉权,交与非政协代表之左、李从事奔走说话,这其中自有他们的作用,但却是好的。其他第三方面之人确确实实能够一致,这是一个力量。所以大家相信此次和谈,虽甚紧迫,而是可以解决问题的。蒋先生也曾说过:“我决尊重第三方面人的意见。”第三方面之人每天接触,分工办事,气象确很好。(大家盼望表老来,也是如此。大家以为表老来了,对这上面必大有帮助:第一,使得第三方面更有个中心;第二,若稍有点碑隙,表老必可以补救之于无形,而今日第三者之团结,实为一件非常重大之事。一故望表老甚殷。君劢今早告我,表老来,只有好处没坏处,正为此而发。)
国事至今时止,似尚无眉目,但大家都感到是可能急转直下得个解决的,故都盼望表老来。即使不得解决(就是说不会好转),表老来京住几日一同去沪,也并无妨。黄任之、章伯钧他们都说表老四号来,他们得着电话即日到京。大家有个打算,如果到了十号那一天述谈不好,十二号真开国大,连同表老在内,大伙儿一齐在十一日离京去沪,这是极大一个威力。所以大家并不以为必在大局好转,表老始有来京必要也。((不过表老既已决心不来,也就不必研究,我们今天在接电话之后,只好恳切挽留梁先生,请他多留几天。他虽仍说五、六号飞平,我再留他,或许可以留得住。)
梁先生的打算走,这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昨天我有一封信,说到大概,如已收览,便可想象得之。关于盟务之事,恕我不能分析的说,因为如果被检查泄露了,不但可以供人为造谣之资,一些蓄意想挑拨或分化同盟的人,得了这些材料,他们参考着去进行离间,进行分化,必更有数,而且准可生效(这准可生效四字就可以反映到是有些严重问题存在着的)。
总之,为了盟务,无论时局好转坏转,表老都当一来。如果坏转,更须来一下,这个工具有保留之必要。因为即使大局坏转,将来终有言和之一日,那时,仍离不了这个第三者。如果到了那时,这个第三者已没有了,真是国家人民的大害,我们要保留这个第三者,尚不是单单为团体着想也。
现在表老既然不来,则请注意两事:(一)如果时事真坏下去,大家都到沪,即可直航上海;(二)必要时我有电报来。
梁先生对表老不来,很失望,君劢先生也失望,但他们也都以表老的处置仍是对的(对迈过十二日这一天)。
交曾庶凡的钱(三五兑票一张),我已交了。我的三数,我到沪交与姓李的,这是梁、朱决定的,请你告知表老。此外的话,以后面谈。即颂
大安
弟朴 拜启【十一月】
二日晚此函请陈表老一阅,不复另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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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李璜字幼椿。
②曾琦字慕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