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首先要讨论的就是“民主政治”.……要讨论这个民主问题不能不联带述及国人对于民主政治的观念。在辛亥革命前后,似乎在论坛上的政治主张已趋向中国非行民治不可的样子i。迨后来国会成立,几度令人失望。加以最近国民会议的选举,在这些实例上遂致有许多人对于民主政治的实施不能无所怀疑。国民党公然主张训政,虽是侮辱全民的人格,然却亦有一一部人听了不觉得有甚么逆耳,则其故可以长思。因此,我们以为民主政治在中国确是十二分重大的问题。我们不能专凭感情说话。否则你只能得一部分人的满意,而不能得着另一部分人的同情。
我们的意思既不同于无条件主张民主政治的人们,却亦决不同于主张中国不适于民主政治的人们。细加分析起来,这其中却由于有一个大误会。先就反对民主政治来说,其持论不外乎两点。第一点是中国人民知识能力不够实行宪政。第二点是世界各国中,多有趋向于专政的样子,可见这个非民治的趋向已是世界共同的潮流。为国际间互相争强起见,自不能不亦采取这个态度。我们对于这两点都可加以强有力的驳论。就中国人民知识能力不及格来说,倘使为事实,则必是全国的人民都如此。决不能有一部分人民被训,另一部分人民能训。被训的人民因为没有毕业,所以必须被训。试问能训的人民又于何时毕业过呢?何以同一人民一入党籍便显分能训与被训呢?可见训政之说真不值一驳。所以即主张中国人民程度不够,势必亦得不着训政 的结论。倘训政、说不能成立.则我们对于人民程度一层原不必计较。换言之,即无论如何,终不能不向民主政治而趋.便是了。说得明白一些,即我们可以不管人民的程度,总得在可能范围内尽量使民主政治为之实现。我说这句话不包含建立一个不合人民程度的民治制度。须知我们的意思只是主张民主政治仅仅是一个原则。按照这个原则而实施于中国,当然必须看人民的程度而定其可以实现的量度。就是说:能实现到百分固然是好,若使不能,则九十九分亦好;再不能.便降至九十八分亦未尝不好。照这样下去,纵使降至五十分或四十分,却都不能说不是民主政治。明白了这一点,则人民程度便不生问题。换言之,即只能作为实施时酌量的根据,而绝对不能作为反对或延缓的口实。
现在的讨论义可移到第二点了。老实说,当一个国家在紧急的时候,自然容不得发言盈庭、日中不决的事情出现。我们亦承认普通的民主政治诚有效率迟缓与力量分歧的弊病。但我们却须回头一看战时的各国政府的组织,例如英国的战时内阁,不但是各党混合,并是头数很少,这样的战时政府很能集中全国力量,做起事来亦非常敏活与迅速,所以效率是很高的。但我们却不能说这种政府是反乎民主政治的原则,我们反而可以说这样的政府所以能集中权力。正由于根据民治主义的真正精神:不然,便流于专制,可见政权的集中,换言之,即行政效率的加高,实在与民主政治根本上不相冲突。所以我说这其中是由于有一个误会。这就是把政权的集中与敏活认为与民主精神不相符合.其实稍有知识便可剖释。至于说世界的潮流,如赤俄的共产党专政与意国的棒喝团专政,好像民主主义是不时髦了。在我们看来却亦可用上述的眼光来解释之。我们承认这个世界上的各国,因为经济情形愈趋愈失其自然,所以几乎都有紧急状态陈于他们自己的目前。他们为了解决自身的困难起见,不得不要求有个强有力的政府。俄国之所以有共产党专政,在我们看来,是和英国之所以有混合内阁一样;意大利之所以有棒喝团专政,亦是正和俄国之所以有共产党专政一样,同是应他们的紧急需要。可见凡是处于紧要的时代,当局的权限自不能不求其统一与集中与敏活,这是事实使亦是正和俄国之所以有共产党专政一样,同是应他们的紧急需要。可见凡是处于紧要的时代,当局的权限自不能不求其统一与集中与敏活,这是事实使然。但在这个多事之秋,自然各国都有他的危险与困难。所以从容论道的民主政治不能不有变化,乃是理所当然.势所必至,原无足怪,但却不可认为这是与民治原则相违背。因此我们亦承认确有这样的世界潮流,不过不是政治制度的自身有何不足之点,乃只由予时势的要求。且须知这个时势的要求,在各国,因为他的历史不同与环境不同,不可以一概而论。所以民主政治原则是不摇动的,各国得依他的环境情势与时代要求而设法变化之,以得适应。
经此一解释.读者便可明白第二种理由的反民治论是由于误会而生,而所以产生此误会的事实却不可抹煞。我们现在愿根据这个事实,仍按照民主政治的原则.来提出一种“修正的民主政治”。
我们的修正民主政治其实乃是真正的民主政治,至于普通所谓民主政治却是根据民主政治原则而生有偏弊的政治制度。我们为便利起见,名为“修正的”,而其实只是去其偏枯,救其过甚。
须知民主政治的精神在使国家的实际意思即完全等于人民的共同意思,所以没有一个民主国家不在宪法上规定民意发出的所在,即所谓民意机关。但不幸民意机关往往为党派所冒名顶替,以致所代表的不是人民的公意,却是党派的意思。这是任何民主国家所最易犯的现象。原来照卢梭所说,最好
没有党派方可以选举表示公意,在近代国家已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现在所须注意的不是求办到没有党派,乃只是必须求办到虽有党派而于重要关头仍不能压倒人民的公意。换言之,即必须求办到人民公意仍能于党派意见中脱颖而出。按党派的原理来说,只有两党轮替秉政,是最理想的形式。无如国